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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女儿留学,我去美国做护工

女儿媛媛是一个上海90后女孩,大学毕业后,她一心想赴美国留学。

1我是一名厂医务室护士,丈夫冯辉是上海嘉定一家工厂的工人。

我们俩有一个女儿媛媛。我们对女儿寄予了无限厚望,为了让她“不输在起跑线上”,家境并不富裕的我们自女儿上小学后,就将她送进各式各样的培训班。

后来,由于工厂的效益下滑,我们双双下岗了。冯辉在一家合资贸易公司找到了一份仓库保管员的工作,兼值夜班,可以拿双份工资。我摆起了地摊。

我们俩有一个共同的信念,无论生活多么艰苦,都不能让女儿受一点委屈。

媛媛上了高二后,突然有一天回家说:“我们同学现在都出国留学,我也想去!”

出国留学一年需要二三十万,这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但我知道了女儿的心愿,哪里还放得下。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参加护士学校的同学聚会,同学陈欣然刚从美国回来,告诉我一个赚钱的好消息。

陈欣然几年前通过劳务输出到美国去做家庭护理工作,每个月能拿到两万余元的薪水,但工作非常辛苦,一般都是护理行动不便的病人。如果我也像她那样出国打工,女儿出国读书就有希望了。

我告诉冯辉这个好消息,冯辉说:“这不就是我们这儿医院里的护工吗?那太辛苦了。”我说:“为了女儿,这点苦有啥受不了的?”最后商议决定,我出国做护工,圆女儿的留学梦。

两边的家人几乎全部反对,但冯辉和我十分坚定:“为了媛媛,我们吃点苦是应该的。” 媛媛立刻去报名参加了雅思强化班,准备出国考试。冯辉和我再次求助于亲友。冯辉的姐姐冯静和我的姐姐晓娟只得尽力相帮。冯静拿出了十万元,而晓娟则承诺,负责承担媛媛出国的一切手续费用和机票。我们又向一些亲友借了一点,凑上不多的积蓄,勉强攒足了媛媛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随后,我与上海一家国际劳务输出公司签订了赴美务工五年的合同。简单培训后,我赴美国打工。

2我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家养老院里当护工,照顾瘫痪或是半身不遂的老人。护士出身的我对这份工作得心应手,很快就在病人当中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然而,远离丈夫和女儿,我觉得十分孤独。冯辉也思念大洋彼岸的我。可越洋电话很贵,我们只能通过网络来表达思念之情。

半年后,我在劳务公司的介绍下,到旧金山的一位偏瘫病人史密斯家当家庭护理。史密斯年过五旬,是搞电脑软件开发的,因脑中风导致半身不遂。康复治疗后,他恢复了语言和行动功能,但左腿和左手依然行动不便,需坐轮椅。中风后妻子照料了他半年,两人就协议离婚。他唯一的儿子婚后住在密西西比州,就连过节都很少回来。

我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史密斯对我十分满意。

经过努力,媛媛考上了美国南加州大学传媒专业。此后,我和冯辉天各一方,一个在美国照料病人,一个在上海勤扒苦做。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供女儿受最好的教育,让她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从事电脑软件开发的史密斯家有好几台电脑,因为对我的工作很满意,给了我一台电脑。我和冯辉通过视频哽咽着叮嘱对方保重身体。我们扳着手指头数日子,只盼着女儿尽快完成学业,早日回国,全家团聚。

大一结束,媛媛突然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我毕业后想留在美国,争取拿到绿卡。”丈夫一向心疼女儿,但这一次他的态度有了改变,希望女儿学成后回国,一家三口团聚。但媛媛坚持己见,不肯改变想法。

我对丈夫无可奈何地说:“女儿大了,她要干什么就由她去吧。既然她不想回去,就让她留在这里好了。等她毕业了,我就回国。我们俩好好过日子。”

媛媛从南加州大学毕业后,获得了传媒专业的学士学位。她在一家华人开办的环球国际传媒有限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由公司出面,将她的F-1学生身份转为H-1B受雇身份,再经过公司以雇主身份向美国劳工部申请劳工证。待劳工证批准后,再向美国移民局提出申请。待移民局批准后,才可以申请绿卡。

但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如果到期后没有成功转为绿卡,H-1B签证就失效了。如果这时被雇主解雇,她就失去了合法身份,在美国就无法居留了。为此,媛媛时常向我透露出焦虑的情绪。

年底,媛媛到史密斯家来看我,她告诉我,为了尽快拿到绿卡,她决定跟一直追求她的美国男子鲁尼结婚。我惊讶不已:“他离过三次婚,而且比你大了将近20岁呀。这是婚姻大事,儿戏不得的。”媛媛的态度也很坚定:“现在一时到哪里去找有绿卡的好小伙子?为了拿到绿卡,我豁出去了。”我多次劝说女儿,但媛媛主意已定。

一天,跟女儿通过电话后,我劝不住女儿,一时情急,伤心地哭了起来。史密斯坐着轮椅到我房里,问发生了什么事。我犹豫再三,把困惑告诉了史密斯。

两年相处,史密斯对我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很想帮帮我。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我们俩结婚吧,这样就能解决媛媛的绿卡。我们结婚当然是假的,但你必须先离婚。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总比让媛媛嫁给一个无赖要好。”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女儿前途似锦,贸然结婚,万一遭遇什么不测,我和丈夫多年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而如果和史密斯结婚,可以解救女儿,也可以帮助她顺利拿到绿卡,我这一辈子也算对得起女儿了。

可就算是假离婚假结婚,对丈夫也是一种伤害啊。

然而,不容我犹豫,第二天媛媛就打来电话,说要跟鲁尼去好莱坞旅行。

我急得大叫起来:“你千万别跟他走。史密斯正在帮我想办法,他说可以通过杰出人才和国家利益豁免来帮你获得绿卡。”媛媛听信了我的话,暂时打消了和鲁尼结婚的打算。

我向史密斯表示,自己愿意接受他的建议。我打电话给冯辉说要回国探亲,冯辉兴奋不已。这年春节,我回到上海。向冯辉说出了我为女儿绿卡假离婚假结婚的想法。

冯辉一生奋斗的目标就是满足女儿的愿望,可如今,女儿的愿望竟然是建立在妻离子散的前提下,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了。

我苦苦劝说他,保证跟那个美国人只是假结婚,一旦办完女儿的绿卡,马上离婚回国与他团聚。冯辉最后只得忍痛答应了我的主意,我们抱头痛哭。

3我们一起去民政局申请离婚,不到一周,就办完了协议离婚手续。假离婚一事,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亲友。 春节后,我拿着一纸离婚证明离开上海,飞赴美国。在机场分别时,我们相拥不舍,哽咽难言。

回到美国,我与劳务公司中止了合同,与史密斯注册结婚。并以家庭团聚为由,提交了媛媛的绿卡申请。媛媛只知道史密斯正在帮她进行绿卡申请,至于详细情况,她还蒙在鼓里。

然而,史密斯原本是想帮我一把,可真的与我结婚后,他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这几年来,他在我的照料下康复得很快,他对我也有了一份难言的依恋。

婚后,他竟然向我提出同居的请求。最后,我也只得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史密斯,与他同居。史密斯与我有了肌肤之亲后,更害怕失去我。他找借口把送给我使用的那台电脑收了回来,手机也被没收。

我无法与丈夫联系,心急火燎,但却毫无办法。后来我才知道,冯辉不见我上网,也心急如焚,整天挂在网上,给我留言,希望我尽快与他联系。大半年过去,见我杳无讯息,他夜夜失眠。

在长期烦躁焦虑的情绪之下,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一天,他的姐姐冯静长时间联系不上他,就找到家里来,见他独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发呆,面前摆着发了霉的面包和馒头。

冯静急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冯辉终于把我们为了女儿假离婚、我与史密斯假结婚的事告诉了姐姐。冯静大惊失色,急忙把我的姐姐晓娟叫来。我姐也大感意外。 最后,冯静让弟弟去美国一趟,把事情弄清楚。

冯辉的英语不行,我姐陪他一起来美国。春节后,他们通过旅行社办好了赴美的旅行签证。冯辉有史密斯家的地址,他们直奔加利福尼亚,赶到旧金山史密斯家。

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正是我。一见冯辉和姐姐从天而降,我忍不住失声痛哭。我姐把来意告诉了史密斯。史密斯半是歉意半是真诚地说:“假离婚假结婚的建议是我提出来的,当时是想帮帮她,可现在我爱上她了,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夹在冯辉和史密斯当中,左右为难。媛媛的绿卡还没有到手,这个时候不能跟史密斯翻脸。见我半天没有反应,冯辉大受刺激,一怒之下,他抡起门口的一把铁锹,把客厅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烂。

史密斯的邻居们听到声音,立刻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赶来时,我苦苦哀求,史密斯才向警察解释,是自己不小心撞倒了桌子,砸坏了家具。

我私下里对冯辉和姐姐说:“你们先忍忍吧,等媛媛的绿卡一到手,我就跟他离婚。”在警察的干涉下,姐姐和冯辉只得先行离开。后来,史密斯一见到冯辉和姐姐来了,就威胁说要报警。我只好苦苦劝他们先回国。

签证的时间到期了,无奈之下,冯辉和我姐只得返回上海。可返回上海的路途中,我姐就发觉冯辉有点不对劲。他不再说话,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看着人,面无表情。

在飞机上坐着,他竟然突然拉住前面座位上的一个女子,大叫“媛媛”。一回到上海,我姐就让冯静带冯辉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一家人大惊失色:冯辉患上了急性精神分裂。

这种病是因为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后突然发病,虽然危害性大,但科学治疗后,预后也会转好,但一定要让病人远离刺激源,再加上药物治疗,家人的关爱和照顾尤其重要。

事到如今,我姐和冯静商量,再也不能向媛媛隐瞒真相了。

3月底,姐姐再次赶到美国,找到媛媛,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了她。媛媛听完这些,整个人都傻了。

她没有想到,我们为了她,竟然牺牲了自己的婚姻,而父亲如果不及时救治,极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的精神分裂。姐姐对媛媛说:“你从小要什么,爸妈都会想办法弄来给你,他们为了你是不惜牺牲一切的,可如果没有了他们,你就算拿到绿卡,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不是绿卡,而是亲情啊!”

姐姐又来到了史密斯家。听说冯辉竟然气得精神都出了问题,我泪如雨下:“这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可我也是为了女儿啊,他怎么就不能理解呢?”姐姐激动地说:“我看你这个女儿就是要你们俩的命,你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拿给她的!”

激愤的姐姐回到上海后,拿出2万元钱给冯静:“这钱是我的心意,算是为我妹妹赎一点罪过吧。”冯静把冯辉送到上海市第二精神病院治疗。冯辉整天茶饭不思,只是不停地念叨着我和媛媛的名字。

媛媛后来告诉我,大姨走后,她一连几夜无法入睡。

得知我们为她做出的牺牲,她的心彻底地被震撼了。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二十多年来,她就像一只血吸虫,不停地从父母身上吸取血汗,最终为了一张绿卡,竟然断送了这个家,把父亲送进了精神病院。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自私了。她觉得大姨说得对,绿卡就是一张纸,而父亲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她的前途不能建立在父母付出血泪、牺牲婚姻的基础上。

媛媛如醍醐灌顶。她赶到史密斯家,哭着对我说:“我不要绿卡了,我们俩一起回国照顾爸爸。” 我早就因为担心冯辉五内俱焚,只是为了女儿的绿卡才勉强坚持和史密斯在一起。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失声痛哭。我们母女俩一起哭着求史密斯离婚。

史密斯被我和冯辉的真情感动,也被媛媛的真心悔恨震动了:“我只知道中国人对儿女太溺爱,而现在我看到,中国的女孩也是聪明懂事、善解人意的。”

他终于决定放弃。他把律师叫来,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他还向媛媛建议:收养她为养女,办完相关法律手续后,就可以继续为她申请绿卡,但媛媛却拒绝了。

办完所有手续后,媛媛和我一起回到上海。我和媛媛一起到了冯静家,媛媛对冯静说:“大姑,我错了,可我会承担一切的。今后,爸爸的康复就交给我和妈妈吧。”

我们一起去看冯辉,他却不认识我和媛媛了。他拉着我们的手一个劲地问:“你们看见媛媛和晓敏(我的小名)了吗?我找不到她们了……”我热泪长流:“冯辉,我是晓敏,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在医生的建议下,我们把冯辉带回家进行康复治疗。

我收拾东西时,发现了冯辉珍藏着的他从前写给我的情书。于是,我每天把情书念给他听,希望借此唤醒他的记忆。三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给他读情书。突然,他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说:“敏,你回来了?”我悲喜交加:“你终于认出我来了?”晚上媛媛回家,冯辉也清楚地叫出了女儿的名字。医生说,这说明冯辉的康复非常成功,如果他能保持这种状态,完全可以彻底康复。

现在,我和媛媛正在医生的指导下,为冯辉积极治疗。 媛媛在上海一家传媒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担任策划总监。

我们一家人将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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