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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美国最厉害的创新教育都不能提高成绩,你还有勇气赌上孩子的未来吗

  对于Brian来说,这个夜晚有点难熬。

  作为美国高科技特许学校(High Tech High Charter School,简称HTH)的九年级新生,他过去一个学年的全部功课,就是与同学们一起制作一个演示人类文明进程的“大齿轮”。而这天晚上,已经到了学校一年一度的“展览之夜”,可Brian小组的那部分“齿轮”还没有做好。

  Brian的故事发生在纪录片《极有可能成功》(Most Likely To Succeed)中,这部在中国被誉为“有史以来最值得一看的纪录片”,一度引起教育界热议。近日,这部纪录片登陆上海,出现在“一土上海2020未来课堂”的项目开幕式上。

  《极有可能成功》记录了发生在High Tech High学校的故事。那么,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01

  一所靠“项目”堆积起来的学校

  2000年,High Tech High作为一所公立特许学校在美国圣地亚哥成立。一开始就得到了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的大力支持。没错,就是那个比尔·盖茨。

  如今,经过十多年的发展,High Tech High已经成为了包含13所K-12学校和提供教师培训课程、以及创新教育研究院的教育集团。

  作为公立特许学校,它们不挑学生,所有学生根据居住的学区摇号入学,免收学费。

  而这所学校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它没有教材、没有明确的学科区分、没有考试、没有家庭作业,只有贯穿全学年的一个项目。每个学生都必须把自己的一年所学,通过这个项目,在“展览之夜”上展示给全校师生、家长、社区以及所有的参观者。

  这种被称为项目式学习(Project-based Learning,简称PBL)的教学方法,恐怕是近年来在教育界被热议最多的一个话题。但它其实并不是一件新鲜事儿,作为教学方法的一种,早已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多年,可是像High Tech High这样完全采用项目式学习进行教学的学校,却是寥寥无几。

  毕竟,没有几个人能狠得下心完全推翻现有的学校教育模式。

  追溯历史,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次教育革命发生在大约124年前,那是工业革命的开端。在这之前,不管是在东方世界还是西方世界,教育针对的都是上层社会。进入工业时代后,为了把处于农业时代靠劳力为生的人们,训练成为可以在有统一标准的工厂和流水线上工作的工人,基于年龄、能力、学科区分的现代学校模式诞生。

  然而100多年过去了,我们的教育模式毫无改变。当今的大部分学校仍是一个个分隔开的教室、四五十分钟一节课、铃声一响迅速进入另外一门学科、靠标准化的答案评价优胜劣汰。

  一个世纪以来,计算机、互联网以及人工智能,让我们周围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信息瞬息万变,早已不再需要通过老师传达。就像从前的人如何也想象不到任何信息都可以通过一个小小的盒子(手机)进行传送一样,我们也无法想象未来的世界。

  李开复曾表示,未来50%的工作,现在都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我们又怎么有信心继续用昨天的方法教育今天的孩子,以保证他们迎接明天的世界?

  而High Tech High的创立,就是为了打破这样的教育模式。

  Larry Rosenstock是这所学校的创始人,他在就读波士顿大学法学院期间发现,其他同学可以凭借阅读和背诵实现记忆,他却必须画出知识的脉络图,才能记得住。

  同样是大学期间,在教几个有精神障碍的孩子做木工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为了成功地做出一把椅子,这些孩子会主动学习平时他们避之不及的几何和代数。

  虽然每个人的学习方法不同,但“做中学”算得上最自然、最深刻的一种了。

  在我们的学生时代,被各种作业、功课烦到质问“为什么要学这个?生活中又用不到!”的情况不在少数,但在High Tech High学校里,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出现。学生们都在被项目的进程驱动着学习,“为什么要学?因为我想让它工作起来。”一个学生如是说。

  但完全跳脱于现有教育模式的做法实在太大胆、太难,不论是对于学生、老师、家长还是学校的管理者而言,都充满了无限挑战。

  02

  被质疑的课程和教学模式

  Scott是九年级的物理老师,但他的课是和负责人文学科的Mike老师一起上的,他们共同辅导60个学生,Brian就是他们班上的一员。

  这学期Scott和Mike为学生们设计的任务就是——探讨文明是如何更迭的,并且通过一种工程学,即齿轮的方式演示出来。

  每个学生都被分在一个小组,Brian担任了小组组长的角色。他们不断收集资料、讨论、实验、做结论、推翻自己的结论、再实验、再讨论。Scott说,“这样的循环往复就是为了把文明历程这样一个抽象的理论,用实实在在的东西呈现出来,而所有的努力都将在‘展览之夜’上,被展示出来。”

  老师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做的,除了充当项目的总设计者,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跟踪和把控整个项目的进程。

  当一个学生让老师帮忙在项目中做决策时,老师拒绝了她。“我们从没给过孩子做决定的机会,却又期待他们在人生的重要关头作出正确的选择。”确实,对于很多老师和家长而言,有时候放手比约束更难做到。

  影片中的一个家长就对这种没有考试、没有作业的教学方法产生了极大质疑。High Tech High的做法在培养学生面向未来的综合能力方面不容置疑,但现实世界的客观因素也不可忽视。面对升学择业这些每个学生必须跨过的坎,任何家长都“不希望让孩子遇到向他关闭的门”。

  同样的质疑也出现在学生身上,当“未来重要还是成绩重要”的问题抛出时,大部分学生都表示,当下来看,成绩是对他们未来影响最直接的因素,所以相对于无法掌控的未来,还是成绩更重要,技能和综合能力什么的留到考进大学后再说。

  但当导演反问前面的那位家长,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这所学校时,这位焦虑的母亲说到,“我看到周围有很多像从康奈尔这样的名校毕业的学生,到他们已经三十岁的时候,却还是只能在父母的公司里工作,这让我对现有的学校模式失望”。

  同时,Brian小组的“齿轮”进展得也并不顺利,同伴质疑Brian太过追求完美,这样会导致他们在现有时间内无法完成工作。但Brian还是不愿意放弃原有的设计,觉得“每天留久一点就有可能完成”。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到了“展览之夜”当天。“大齿轮”渐渐成形,最终只缺了Brian小组的那一块。可是,他们还没有放弃,当其他同学在参观者的赞叹声中展示自己的作品时,Brian的小组还在卖力地尝试。

  随着参观者的逐渐离去,“展览之夜”拉下帷幕,Brian的小组还是没能完成他们的齿轮。透过电影的镜头,我们看到Brian继续失落地鼓捣着他的齿轮,Scott老师走到他身边,说了一段令外滩君分外感动的话,“虽然这次你的努力看似没有结果,但不让你继续做理想主义者,不让你继续做自己不是我们的目的”。

  学期结束,同学们都开始享受自己的暑假,只有Brian还在学校里忙活着,Scott老师陪伴在他的身边。

  03

  为什么项目式学习“极有可能成功”?

  讲到这里,也许大部分读者和外滩君一样,陷入了对这种项目式学习模式的迷思。究竟这种教学模式值不值得大规模推广,还是只能继续“小而美”地进行?既然传播知识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学校、老师该扮演的角色又应该是什么?孩子需要的敲门砖,项目式学习能给得了吗?

  为了更加清晰地思考这些问题,让我们先来看看,在项目式学习中,哪些是我们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1. 真实的观众

  首先,不同于基于标准答案的评价体系,项目式学习建立在一系列难以量化的标准之上。在“展览之夜”上,学生一学年的成果得以直观地被观众感受,但它所展示的结果还不足以公正客观地评价学生的所学所得。

  所以,即使在项目制作的过程中,老师大部分时候扮演的是旁观者的身份,但他们做得更多的是测评考核的工作。因而我们能看到,在学生们为项目不能顺利完成争执不休、殚精竭虑的时候,还是会停下来听听老师的建议。

  其他同学、导师、老师、专业人士的反馈对于学生的项目质量至关重要。但形式早已打破分数这种单调的方式,这种评估方式可以是会议、项目的进度报告、其他同学的评价,甚至是一次简单的对老师解释的过程。

  我们看到,在High Tech High的“展览之夜”上,不仅仅是同学、老师、家长,更有成百上千不认识的人,当他们看到学生们一年的成果,听着学生们的解释,惊讶道:“哇,你们是怎么办到的”的时候,是最让人心潮澎湃的时刻,这会让学生的工作变得更加重要。

  2. 真实的问题

  此外,与传统教学方式不同,项目式学习强调问题的真实性,这不仅仅指与“真实的世界”建立联系,更重要的是提出真实的问题。那什么才算是真实的问题?

  以全世界的历史课都会涉及的二战为例,在传统课堂里,老师们重点关注的问题通常如下:

  战争开始及结束的时间节点?

  战争波及的国家有哪些?

  重要的历史事件是什么?

  产生的意义是什么?

  ……

  读到这里,你也许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百度”来回答。但在项目式学习的课堂里,老师就有可能抛出这样一个问题——忘记历史,如果重新来一场二战,哪个阵营会赢?

  与传统试卷上的那些问题不同,真实的问题往往没有标准答案。

  3. 真实的世界

  读到这里,让我们暂时脱离项目式学习带给我们的美妙幻境,回望一下我们所处的真实世界。

  真实的世界就是我们每个人都被拴在了一个“大齿轮”上,在这个齿轮上每个人的命运都是通过考试、分数、成绩来决定的,不遵守齿轮的规则,就难以正常地运转下去。

  项目式学习固然美好,影片的最后,Brian也成功地让他的齿轮转动起来。但想要对抗这个巨大的“齿轮”,就像进行一场不知输赢的赌博,没有明确积极的结果,谁都没有勇气赌上孩子们的命运。

  让项目式学习继续这样“小而美”下去,还是进行一次翻天覆地的教育革命?这是摆在每个关心教育的人面前的命题。而你,将会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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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在“一土上海2020未来课堂”活动现场,围绕这部纪录片,埃尔特教育联合创始人张释文、牛朋大会创始人李朝占、Aha社会创新学院创始人顾远等老师以及6位学生辩手,展开了一场主题为“如果项目式学习没有提高学生的成绩,你还会继续吗?”的辩论会,以下为外滩君整理的部分实录:

  正方一辩:王天思老师

  “用传统考试成绩来评价PBL的教学效果是不恰当的”

  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就是告诉我们评价事务应该由一个恰当的标准。

  PBL有自己的教学目标,就是4C——团队合作、沟通表达、批判性思维以及创造力,那我们考察这些就可以了,不能用别的体系来考察。一人一张卷怎么能考察合作和沟通呢?

  反方一辩:邓豪老师

  “我们不能再用以前的标准化统一答案来看现在的考试和成绩”

  我们首先要去思考如何来理解考试和成绩这件事情。现在的考试和成绩还是我们二十年前的考试和成绩吗?

  不是的。2017上海的高考作文讲的是“预测”,这其实已经看不到我们以前考试的套路了。这考验的是孩子对自己生活的感悟和思考。我们不能再用以前的标准化统一答案来看现在的考试和成绩。

  那我们说考试和成绩是用来干什么的呢?是评估教育的成果,发现学习中的问题,再去指导未来的学习。我们一想到成绩就会想到高考,高考工厂等,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换一个词,我们把考试换成反思把成绩换成“成长”,我们再来看看我们的辩题。PBL不能通过反思带来成长,我们还要继续它干什么?

  正方二辩:屎蛋(成都好奇学校初三学生)

  “跳出自己的舒适圈才能得到成长”

  我觉得PBL能够提高两种能力,一种是面向未来,一种是面向自己。片中有一个做齿轮的小组,组长愿意用自己宝贵的假期时间把这个项目做完,没有成绩奖励,没有测评结果。我觉得靠的是两样东西:一是好奇心,二是诚意。

  同时,每个人都有一个舒适圈,每个人都有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如果只呆在自己能够做好的事情的圈子里,能够得到成长吗?不能。所以我们要跳出这个“怂圈”,才能更好地面向自己。

  反方二辩:蔡甘蓝(迎园中学初三学生)

  “大部分的家长都希望孩子能过的好,能有一个稳定的未来,而不是充满不确定性”

  我思考的问题是继续PBL能让我过得更好吗?如果现在到一家公司去应聘,老板不会问:“你有创作能力吗?你的团队能力很棒吗?”这些PBL所带来的能力是他所看重的吗?不是的。他看中的是你毕业于哪所名校,你的学习成绩到底怎样。所以很显然,PBL所带来的这些技能与你将来步入社会以后的评判标准是完全不配套的。

  选择PBL基本等同于把孩子的未来寄托在这种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上。我认为大部分的家长不会这样,你们希望孩子能过的好,能有一个稳定的未来,而不是充满不确定性。

  正方三辩:王文哲老师

  “三千块钱要找个民工,做梦吧,你只能找个大学生!”

  这件事有一个前提,就是如果有了好的成绩,我们能够进好的大学、有好的工作、过上好的生活,但这个前提现在成立吗?不成立了。

  盖洛普在2015年的时候有一个调查,他问了企业主以及高校管理层一个问题:美国的应届毕业生做好了工作准备的有多少比例?只有11%的企业主认为美国的应届毕业生做好了准备;同时,有96%的教育工作者却认为学生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有段子曾经调侃,三千块钱要找个民工,做梦吧,你只能找个大学生!所以现在传统教育的性价比真的非常低。

  反方三辩:沈立岑老师

  “好的教学方式不能落地都是在耍流氓”

  我们讨论小部分的创新学校是没有意义的,这个辩题我认为应该讨论怎么把PBL在更大的范围推广,能不能落地?

  大家可能很容易被好的理念吸引,但我们需要静下来想一想,新的教育理念如何落地?抛开配套的课程体系,以及师资培训体系,即使教学方法再好也都是耍流氓。根本无法落地,又如何惠及更多学生?

  正方导师:张释文(埃尔特教育联合创始人)

  “好的教育不仅给人知识,还给人尊严,给人忠诚,给人力量”

  很多人问PBL到底能给出什么样的结果,才能让大家愿意去赌博?我认为现在的教育在可见的未来一定会发生颠覆式的变化,现在把一切都压在应试教育上才是真正的赌博。

  二十年前有个职业叫“电梯司机”,就坐在电梯里按按钮,当时觉得这个职业的未来是确定的,这个工作是长久存在的,那今天大家还能在电梯里看到这种奇葩的职业吗?

  PBL的核心是不承认单一的评价体系,HTH就通过四种方式进行评估:1. 学校的公共开放日展示学生成果;2. 老师对孩子进行跟踪式记录;3. 学生自我评价;4. 98%学生考上大学。

  如果电影中的结论是90%学生上了211大学,那这个电影名字就不叫《极有可能成功》,而应该叫《××牛校发展史》。

  我们今天所应该追求的教育,用泰戈尔的话来总结,就是——好的教育不仅给人知识,还给人尊严,给人忠诚,给人力量。

  反方导师:李朝占(牛朋大会创始人)

  “此时此刻做大规模推广,我觉得要等一等”

  作为我个人来说,我对教育创新者,对推广所有新概念的人心存敬意,任何时代的改变都要有创新的人,他们走在前头,拓宽了我们的视野,给了我们新的认知,没有他们这个社会永远死水一潭。他们当然会有生存空间,也会越来越大,但在中国此时此刻做大规模推广,我觉得要等一等。

  就像零食,都会让孩子吃一点,但当主食不可能。PBL创新教育就处在这一阶段。美国为之努力了100年,还在把这个叫做创新教育。所以各位,把这个作为一个广泛试用的教育模式,你们敢吗?

  顾远(Aha社会创新学院创始人)

  “One of the ways,not the only way”

  我代表第三方观点用三个短语,做一个简单的阐释。

  第一,是油门与刹车,任何一个涉及到层面很大的变化,从最终的效果和可持续性而言,都不希望以革命的方式发生,这样剧烈的变化很危险。所以我们既需要有人踩油门也需要有人踩刹车,这样一个双向互动的过程十分重要。

  第二,是理想照进现实。PBL在片子里展现的是非常好的,更像一个宣传片,但今天的辩论还告诉我们,在向理想的东西推进的过程中,还会发生一些具体的现实问题。

  第三,是动态发展。我们也许需要更多地以动态和发展的视角思考这个问题,两方的观点其实并没有那么背道而驰。整个世界都在发生变化,我们的考试标准永远都是这样吗?用人单位择人标准永远都会这样吗?考试形势永远都会这样吗?

  HTH的学校模式更多地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实例,告诉我们其实教育、学习有很多可能性,有很多新的方式,并且有人已经在这么做了,而且效果可能还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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